窄小的巷子里头，醉酒的男人和宛若野兽的“人”相遇了。
男人想吐，酒劲涌上了大脑，胃部也是跟着一阵痉挛，难受得，晕红着脸颊，无力靠在墙壁上。
“呼……哈！呼……”
耳际中，依稀传来的是对方诡异而急促的呼吸声响。
流歌市的建筑太过于密集，于是巷子也跟着密集蜿蜒起来，在这种不知何处的的小道中间，仰起头也不一定能够瞅到头顶的星夜。
这样的环境下，吃个人也是不会被发现的。
“呼！……啊！呼……”
黑色的影子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还能够听见从口中不受控制滴落的垂涎，来自喉咙深处的对于血肉的呼喊。
要被吃掉了，这样的话，明天的报纸也不过是报道了这件连环杀人案的第五名死者的消息而已。
“我早就知道你会来的……一直在跟踪着我。”
男人早已经放弃了反抗，喃喃的说道。
是啊，自己早就放弃了反抗，打从第一个人被杀的时候，他就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下场，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烦恼的。
感觉到了，自己被东西扑倒在了地上，黑影要撕裂他的肢体，掏挖出他的内脏出来，和六年前的那个人一样，被狠狠地吃掉。
……
“你要是死掉的话，我不就白帮你捡起钥匙了。”
铿！！！
男人迷糊中居然听到了拔刀的声音，身体上被压着的重担迅速的退了开去。
七染的身影从巷子的另外一头冒了出来，右手正握着一把刚出鞘的修长太刀。
“等了你那么久，终于逮到了你了。”七染小步的慢慢走上前去，瞟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男子。也不再做理会，径直踏了过去。
“呼……呼……”
没有得逞的野兽，呼吸却变得更加的深沉，猩红的双眸中，泛着丝丝让人胆寒的绿光，四肢着地，正要伺机攻击眼前的猎物。
“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还是忘记了说话的方法呢，难道说，这也是属性觉醒的后遗症？”七染握紧太刀，将男子倒地的身体挡在了后方，与对手保持在了约莫十米左右的距离。
七染分明看见了，眼前的这头野兽，在听到“属性”的时候，分明身体抖动了一下，做出了对这词汇应有的反应来。
“你知道这些……”
仿佛是被烈酒烧穿般的嘶哑声线，从嘴巴里头被挤压了出来。
“你也是那个人是实验品？”
“实验品？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七染略微的皱了皱眉头，全身的肌肉已经是极度的绷紧，“细查纹理”的本能已经充分告诉他眼前这头生物的危险性。
“不明白也没有关系……不要阻拦我，我要杀了那个男人。”
七染知道，即便是自己出现了之后，这个“人”的视线也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那名到底的男人，如果说是单纯的仇恨就足以驱使一名人类到达了这种程度，那也是一份极端执着的感情了。
“我不想杀人，但是他们必须要死！”
口齿不清，说话的咬字都很难听得出来。
“你称呼你这种做法叫杀人？”七染感到有些好笑，长刀微微的向上扬了扬。“我倒不觉得那些被你杀的生物称之为人。”
寂寥无人的窄小巷子里，昏暗的灯光根本就打不起精神来，斜月的光辉悠悠的泄下，照耀了七染手上那柄暗灰色刀刃的兵器上。
那个“人”猩红的双眼中，究竟看见的是什么，我想知道。
“人类，如果得不到像人一般的死法，就应该称呼为人类了。那种被啃食的支离破碎的状况，与其说是被杀，更不如说是死于意外来的合适。”
“被野兽啃食，应该是被当做是自然灾害那样的来处理，是天灾，不对吗？你这头还留有多少人性的野兽。”
七染能够回忆起来，有些曾经某个人对他说过的话语。
“有意思……看来你不是一件单纯的试验品。”那“人”的头发宛若受到刺激的猛兽的皮毛一般肃立了起来，上身强壮的肌肉因为充血而剧烈的膨胀着。
“如果我是天灾的话，那你也是一样。天灾杀死天灾，终究也是意外而已。”
要出手了？
七染感到不妙，拖刀后撤一步。
刷！
胸前的衣服，瞬间被爪了个正着，大片的碎步当即飞散了出来。
好快！
黑暗之中，实在是太难以看到对手的行动轨迹，要不是“细查纹理”预判到对手会攻击的部位，刚才的那一下足以将整个胸部爪开！
稳住脚步，脑袋一仰，却发现那“人”居然紧贴在了建筑的墙壁之上，头颅向下，血红的双眼瞪得**。
那眼神，仿佛是在审视一块已入腹中的餐肉一般。
“空气的流动，墙壁和地面的震动……”
好快，肉搏战中根本就没有能够取胜的机会！
“声音的细微颤动，以及视野中收集到的一切光影……”
七染右手一紧，提刀冲向了那“人”。
黑影从墙壁中坠下，利爪狠狠地扣在了七染的刀刃之上，利用重力的冲击，从上方重重的砸在七染的身上。
丝啦！
却是刀刃切裂肌肉的声音，七染双腿站稳，全身的力量集中在持刀的右手之上，居然是勉强将对方以后仰的姿势架了出去！
咚，急忙拧过头来，却被对方不知道用哪个部位狠狠地撞到了腹部。
“恩……”
七染狼狈的在地上打了几个翻滚，摇晃着站了起来。
刚才的一下，对方由上而下的一爪居然直接是要硬拼手上的太刀，真不知道那只手是怎样的构造，碰撞瞬间的触感，手腕传回来的那种麻痹，宛若刀子砍在石块上一般。不过好在仍旧勉强将对方的手切断了，看来那“人”也错误的估计这把刀的硬度。
“呼……呼啊……”
野兽撇了撇脑袋，看到自己右手手肘处的切口，深红色泽的鲜血在没命似的喷涌出来，眼眸中涌现出的，竟然是更为兴奋的疯狂神色。
七染捂着自己的腹部，想象着内部某些表层器官被击打得粉碎的情景，嘴角泛起了阵阵怪笑。
跟不上对方的速度，虽然能够比他更快一步的分析出攻击的方向以及动作，但是身体上果然还是做不出相对应的反应来，再这样下去，也许真的会被杀掉。
没有过多给他思考的空间，那“人”在一次欺身上来，动作上像极了电视上大型食肉动物捕猎时候的场景。
速度，不在一个水平。
手爪击打在刀刃之上，感觉持刀的右手都有种快要被折断的痛楚……
力量，也不在一个水平。
“明明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川荒莲那女人还要我一个人来，真是一名不负责任的所长。”七染被横向的击打扫了出去，身体摩擦着注满脏水的大地，破碎的衣服，上，染尽了对方和自己吐出来的鲜血。
“你的‘属性’呢？是太弱了还是看不出来，怎么一直都在以人类的方式在和我打。”黑影在靠近，沙哑而怪异的声线也带上了嘲弄的语气。
七染感觉自己都快要散架了，右手持着太刀，却根本就发不起力气来。
“满口什么野兽，什么自然灾害。其实，最为自然的是我们才对！比起人类们的无属性，我们这种有着鲜明特征的个体不是才更有优越性吗？”
属性，到底是什么，我就算是现在也不清楚。
七染看着一步一步爬行过来的那个“人”，居然会泛起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们都是该死的人，都是该被吃掉的人！你知道么，这六年来，我一直都在彷徨，是吃掉呢，还是不吃……”
不对，猩红着双眼的那“人”，你错了……
“但是，我最近终于明白了，这个世界时很公平的，既然他们能够害死我的妻子，那么我也有权力吃掉他们吧。”
六年前，这“人”的妻子，在自家的阳台上跳了下去，高度是在十九层楼的公寓上，死亡方式，是自杀。
“我要报仇，要杀掉他们，我恨他们恨到想要吃掉他们身上的肉，啃掉他们的骨头！”
……
“在我‘吃’第一个人的晚上，我遇到了那个家伙，是他让我的属性觉醒的……现在想起来，能够获得这样的能力，真的是太好了，吃人，把所有害死她的人吃掉，我不过是想要做这样简单的事情而已，为什么还要来阻拦我？”
喉咙中的气息都是这般带着血和腐肉的味道，看来真的是像所长说的那般，已经没有得救了。
“不对……”
七染挣扎着站起身子来，反正对方也不急着吃他。
“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死法，得不到正常死法的，不能够叫人。虽然这句话，是我说的。”
很久以前，一定有某个人和自己说过相同的话。
“人类会自相残杀，杀了人的，便是谋杀者，被杀的，那是一个人该有的死法。但是，被我们杀掉的，就不一样了。因为，我们大概不算是人吧，硬要解释，也不过是天灾的一种，所以说，被我们杀死的人，是得不到他应该的死法。”
七染的刀还在，刀刃是灰色的，没有光泽，就算是月光满盈的落到上头，也宛若是被吸收了一般阴沉。
“你的事情，我大概是了解的，不过他们根本就罪不至死，你知道，一个人所应当有的正确死法是什么吗？”
那个“人”，想要吃人，现在的“它”想要把眼前这个叫做“七染”的生物啃碎，饮他的血和咀他的肉。
明明已经奄奄一息了，居然还要说这么多的废话来……
“野兽，你知道吗？我刀上的血，已经干了。”
什么意思？
确实，根本没有注意到，原本应当沾满自己鲜血的太刀，居然有回复到了刚刚出鞘的摸样！！
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七染动的太快，快到连野兽的直觉都没有办法注意到。
人快，但是刀更快。
哗啦啦，被切成数块的肢体，好像没有把握平衡的积木一般散落下来。
“人所应该有的正确死法，是将自己杀死……”
七染捂着疼痛难忍的肚子，将刀收回到了背后，尔后重重的打了一下刀鞘。
“都说晚一些再‘进食’的，怎么这么不听话，那些人的血，不大干净。”
而不大干净的血，吃了大概会闹肚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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